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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

守夜人【八】

来了。异化症设定,近未来向,存稿......发掉了两万啦......【捧心哭泣

社会我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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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轻极了,他周遭儿的世界渐次亮堂起来,就好像阴天早晨那种天亮法,温温的,只是灰色。

 

他知道夜雨把他放出来了:这一次短暂的、静默的交手,又是他暂时获胜。他有心想要醒过来一会,可是他不觉得疼,只是很累,好像他在夜雨里迢迢跋涉的那千万路程是他拖着他肉体一同走的,他陷进床垫就像飞虫被包进琥珀。他的眼皮空前地重,挂的不是打架、生死而是足量的困,他挣扎了片刻,那一片灰色温淡熨帖,于是他认命似地睡了过去。

 

 

他醒的时候又是一个早晨一一黄少天一阵恍惚,他好像在夜雨里白瞎了许多年似的。他久经杀场,经历这种事多少回了,然而这一次和每一次都一样,他手忙脚乱地从床头翻日历,险些打翻一杯水。那日历版式陈旧,是永夜时代之前的产物,联盟和叶修的审美同样地差劲,印了一封面张牙舞爪的桃红柳绿,看得黄少小心肝肺都要翻腾出来一一幸好幸好,他只虚度了一个下午连带晚上,他摸了摸床头的玻璃杯,这一回它倒是真真切切地凉透了,他从杯壁的水迹里依稀判断出它曾经热过那么一会,他只是没赶上而已。魏琛拖着双人字拖晃悠进来,看得出为黄少天很是操了一阵子心,胡茬横七竖八地挂了一下颌(虽然他平时也没有刮胡子的习惯),蓝雨前任队长对于黄少天比对自己儿子还亲,见人醒了,先好歹放了放心,紧接着就要十分熟练地训起人来:“操!也不知道老叶把你拐哪儿去了,他心那么脏,老夫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也不知道提防着点儿!”

 

魏琛其人说来话长,他曾经是蓝雨的队长,“罚”部著名老流氓,后来喻文州接了他的班儿,他独自个儿晃荡了一两年,被叶修拉进兴欣来(其本人语:“中老年慈善收容所”)。现下他一看见黄少天,胳膊肘果断外拐,理所当然得毫无这样做的自觉,踩着他脚后跟进来的人乍闻此言,捧心表示很难过:“老魏啊,哥一听心里瓦凉瓦凉的,你的良心都被自己吃了吗。”

 

这个难过剂量偷工减料,实属不怎么走心,淡薄得无法传达真心,只能平白惹火,魏琛转头就毛了,“亏你还有脸说呢老叶!就你拐的老夫徒弟!”

 

叶修跟着跨进来,一手支着门框子,另一手夹着烟,衬衫半截下摆挂在腰带外边,吊儿郎当地开了两颗扣子,脖颈以下长年不见天日,一旦露出一点就是大好风光。他眯起眼睛,懒洋洋冲黄少天一扬下颌,话头还在怼魏琛,“不劳您操心,哥有脸得很;另外您现在好像和哥是一家的。”

 

魏琛闻言一瞪眼,登时就要针锋相对地怼回去,叶修顺手把烟头碾灭在门框子上,慢慢悠悠地迈步往里走。他烟头掐了是掐了,烟味却还没散,绕在他周身的的空气里,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带着那味道往前飘了一飘,在空气里留下灰色的一个水洇洇的迹子,他一抬眼,问道:“感觉怎么样?”

 

黄少天一开口,嗓子掉了链儿,发出的音节支离破碎,难为听。叶修把那杯水拿给他,他扬头灌了一气,敞口的玻璃杯经不起他这么大角度倾倒,水珠子滴滴答答地从杯口和两边淌下来,流进他长而薄的鬓角和衣领子里。他拽起被角一抹嘴,咳嗽两声,忽然笑了,冲叶修哑声道:“卧槽,真他妈一等一的烂。”

 

叶修抬一抬眼,对他这一句没来由的粗口不予置评,都是长年和异化症打架惯了的人,自然清楚一点:老天爷不平白给人馅饼吃;那么假如他给了,便一定要在人身上剜下等重的一块肉来。他们都何其聪明人物,自然十二分地懂得,可是懂得是一回事,要抱怨却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假如连抱怨都不让,那也未免太严苛了一点。何况黄少天这也算不上抱怨。他权当没听见,“少天大大,你这回算是被阴了一把。”

 

遂讲起事情起因一二三。原来那个瘤是种小型装置,平时接在人体里没事,一旦检测到生命体征消失,就发射某种特定的波长,通过共振触发异化者的情绪反噬一一黄少天这样没那么心脏的都感到这东西居心昭昭,简直为一干联盟异化者量身打造。他短暂地有了一会危机感,又短暂地感慨了一会人心险恶、生存不易,突然想起一茬来:“喂老叶你不也是异化者?你怎么没事?”

 

“哥当然要没事。”叶修掀眼皮瞧了他一眼,他脸没有血色,就更显得眉目极为浓墨重彩,一敛一抬之间,流转出一点化不开的光华,竟堪称惊心动魄了,他似笑非笑地一眯眼,“不然谁把我们少天大大抱回来?”

 

天光溶溶移步入户,打了一小半在他脸上,那没光的部分沉沉地暗下去,有光的部分要化在光里了,分明地画出一道界线。他的白并不是纯正的、富有生气的白;正是因为这一点不纯正,便不够羊脂玉的分量,倒像做灯的白琉璃,透着恍恍惚惚的半透明的光,投下幢幢曼曼的影子。

 

黄少天看叶修,位置不当的缘故,角度偏离轨道一点,搞得眼神好像逐光的飞行物,直直往那一溶白的灯芯子里扑,他自己大约也留意了,连忙凶神恶煞地磨一磨牙,“你这算循环论证!”

 

哪有用结果来解释起因的,这明明是又一个叶修式的、老奸巨滑的搪塞,叶修身上的猫腻大得很。叶修是有异化症的,联盟里却几乎没有人能得见他的症状,据说是厉害得很,要超越A级;然而他平时不用异化症就已经被叫做“斗神”了,黄少天想,不用倒也是好事,不然不知道猴年马月他才能正经打败叶修。魏琛看见他宝贝徒弟愣神儿,当他累了,便把斗神拽走:老板娘还要你回来镇场子呢!

 

叶修似笑非笑,陈果这酒吧开了许多年,也没见得出什么事,怎么就用得着了堂堂斗神。然而他们这一行,能有的牵绊不多了:黄少天对于魏琛要算一个,魏琛这牵绊丝丝缕缕地吊在刀尖上,魏琛也就比寻常守夜人更辛苦些。斗神并不像他嘴上表现出的那么刻薄,他尚存一点点温柔,用于不去戳穿其用心,足够了。他只是笑了笑,任由魏琛抄着他一条胳膊吵吵嚷嚷地把他拖走,黄少天房间的门磕在木头框子上,喀托一声。

 

 

 

联盟除了分部门,更分小队的,各小队有自己主要负责监管的区域,平常留下人在这里看着点,再单领任务。这一片划出来的居留区大得很,最东到最西要开六七小时的车,最南边属蓝雨和百花,兴欣在东南,离原嘉世挺近。据点自然得有个能放在明面上的称谓,蓝雨明面上注册了个投资公司,实则管着个地方黑市,维持交易秩序,抽一成利。这赚黑钱的营生原是魏琛起的家,后又赶上喻文州这出了名会算计的主儿,业绩斐然,堪称业界成功典范。

 

联盟各路神仙繁多,脑回路也各有各清奇动人处,肖时钦一介理部机械师,专业对口开了机械设计业务,王杰希开药店的,操着北边地下药品流动命脉。至于张佳乐,他是个文艺青年,文青成长条件苛刻小资得很,在这年头几乎都死光了,好在张兄战斗力强悍,愣是一马当先,保留下一星火种,伙同孙哲平开了个咖啡店,韩文清军部出身的,霸图干脆就是个警局一一上述情况导致联盟年终开会时好一屋姹紫嫣红,各位大能相互看不顺眼,看不顺眼自然要打架,打了架凡人就要遭殃。冯宪君作为一介凡夫俗子,遭殃也不知遭了几轮,怄他的尤以叶修为首,这人不止脸上有T字区,浑身上下哪哪都算T字区,要不是联盟有经费报销,冯主席买速效救心丸就要倾家荡产。

 

黄少天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娇贵,推了徐景熙给他安排的心理调节,趁这几天病假玩游戏,四处溜达,两天下来就闲不住了,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他只恨不能在床上窝他个几天,一旦他这个“恨不能”成真,他又浑身的不自在。他大约是把贱骨头,没生那享福的命,在安乐窝里待得不能长久,他喻队拗不过,让他这几天去帮忙在黑市看看场子。这当然是最奢侈的一挂大材小用,然而“大材”本人毫无如此这般的自觉,眼下他脚放在桌子上,跷着两条椅腿,手里玩着把小匕首,那匕首特殊,通体细长地顺下来,在他指间咻咻地打转,寒光凛冽,看得人心惊胆战的。徐景熙在他边上核对收支利润,一眼瞥见他滥用自己长腿,直撮牙花子:一一不是我说,爷,你干脆给蓝雨卖笑去算了,肯定比开黑市赚。

 

黑市的“黑”是相对于其不法性质而言的,又没指真的要黑灯瞎火,纵使真的有那么一点肉体交易,蓝雨也不允许他们就地就干。眼下他们占了一个废置多年的地下停车库,诸多人在这摆摊儿,什么样货色都有,枪支机械自然不用说,至于白粉一类,非常时期能有闲钱买这个的不多,但什么时候都有所谓的贵人,也没死绝。黄少天伸手抄来徐景熙登记的单子,略略一扫,突然一皱眉:“嗯,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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