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狗

“莫失莫忘。”

守夜人【四】

好的我来了。异化症设定,近未来,存稿八万(能不能不说了) 
大眼儿和新杰刷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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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精神强大而肉体脆弱是不行的。”

 

 

他们身处一旯废弃工厂里的空地,天光从屋顶浮沉波折落下来,过万重山,落在地面上时,是灰白相互混淆流动的一片。晦明变化的光影和浮尘里他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息,脉搏咚一下咚一下地跳,好像血液要迸裂出来一样,他吸进干燥繁杂的尘土气息,呼出腾腾的、滚烫的蒸汽,水汽挟着光滚滚向上向上,散在不知年月的光和空气里。

 

那个人扔下来一瓶生理盐水,他傍着一座高台子的栏杆抽烟,烟雾幢幢地漫过来,挡住他的脸,黄少天听见自己说:“我操一一这什么意思!本少不是来这军训的,体能训练一一我已经一一受够了!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哦。那人缓慢地吐出一口烟来,烟在无数光的折转下变淡,最后变成一种极浅极淡薄的灰色,他说:“以为自己练够了?”

 

“那来,跟哥打一场,让你一招。”

 

那是超越人类级别的速度和力量,黄少天冷眼旁观,依稀看到自己的惨状,就好像被揍趴下的狼狈还在尚未走远的昨天,他先出手,却被轻而易举地错开双肘,反剪,然后摔在地上。他感到粗砾滚烫的来自沙石的摩擦,他尝到嘴里泥土和经年霉菌的味道,还有一一久违而亲切的一一血腥味,他的发梢在他眼前打着晃,发出令人眩晕的光一一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凌晨四点,这一年半里黄少天的睡眠状况参差不齐,起初,一切糟透了:他在成堆的的毯子里做着和它们一样凌乱而了无章序的梦,有时是幻境,有时是真实的过往,后者更多些。而他的真实永远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包括实体化的情绪反噬、不再安分的夜雨,做梦做得他筋疲力尽,电脑被强制重启那样一个激灵,坐起来后浑身冷汗,他需要喝很多的酒和说很多的话,才能换来一夜好眠。

 

后来,事情变好了些;人说时间治愈一切,这话因缺乏有条理的逻辑推导而显得太过决对,但是有一点毋庸质疑:时间的确能治愈很多东西。这“很多”包括了他破碎的睡眠,像刚刚那样的梦已经鲜少光顾,他在毯子和枕头中间干坐了一会,揉了揉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是因为叶修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稍稍振作了一点,窗户外传来簌簌的声音,分不清是刮风还是下雨,泥土的味道仿佛还没有随着梦境一齐消褪,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睡意散得差不多了,披了件衣服就往天台上去转悠,这年头房价高低要按异化症爆发频率来算,因而联盟这片地皮并不贵,蓝雨有自己宿舍。奈何理部给伤员安排的条件太好,双人床,除了压缩食品,甚至还有新鲜水果和奶片,黄少仗着腿上挂彩,心安理得地在病房蹭了一晚,他们这行伤病高发,渐渐住院也住得格外有归属感。他平时养成的生物钟作祟,因为理应去健身的缘故,他跟通了电似地精神;可是这一会他却并不想动,他靠着栏杆坐下,四下里因为晨雾的缘故白茫茫一片,显得深远而空荡。

 

王杰希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点使别人想要窥探的秘密,到了王杰希身上,这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波澜诡遽地堆叠成层,使得他整个人仿佛都是一个大写的贴着封条的“秘密”,使人抓心挠肝地想要揭开看看一一“罚”部,出身不详,异化症来源不详,而所有的“不详”都汇聚在了他左边的眼罩底下,神秘得就好像卡卡西的面罩,在联盟论坛里输入“王杰希”发起检索,有一半的帖子都是在猜眼罩底下有啥的。

 

传闻他自己是个完全异化症患者,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直接发动,只能通过那些古老的手段间接使用,传闻这东西会越传越离谱,传到现在实在是离奇极了,像王队长亲手杀死自己异化的小情人之后誓不用异化症的狗血剧情简直应有尽有。但是有一点毋庸质疑,他的确是联盟最优秀的守夜人之一,他对任何精密枪械的操作都和律部的人一样精准而熟练,能和黄少天打架打得难分胜负(最高褒奖之一了)。

 

王杰希是个很稳当的人,他开车也稳得很,那车灯是两道清明的黄色圆柱,在白色的浓雾里披荆斩棘。黄少天在天台上对着那两道光凝视了一会,他的身后飘来一阵很淡很轻的烟味,不像烟本身,是一种经年抽烟的人身上发出来的深厚的、干燥而舒适的味道。他不回头。他浸泡在这雾和穿过浓雾的气味里,有点今夕何夕的恍惚。

 

他被一样薄而锋利的物品抵住脖子。他懒得反抗,换了个姿势,前肘戳在栏杆上,蹭上一大块铁红色的锈迹。“老叶你干什么,”他说,“本少现在不想打架,还是你想要找架打?”

 

那个人笑了起来。

 

他把手拿开,那是片在荒草丛中再常见不过的叶子,还保持着尚未失去水分的、饱满而葱翠的绿色,他把它卷了几卷衔在嘴唇间,吹了几个漫不经心的音符。

 

“哥不在的时间里少天大大退化了啊,”他点评道,“来,跟哥去接一下大眼儿。”

 

 

王杰希穿着件橄榄色的风衣,围巾下摆的穗子好好地塞进领口里,脸色有些严肃,几乎能让人无视那眼罩的违和感,好在他平常就这么严肃,几乎要让人忘了他是个和黄少天差不多大的、长得挺好看的年轻人。他和叶修握了握手,后者调侃他的眼罩,他冷淡而有些严肃地投来一瞥,回答道:“如果您要用到它的话,就最好不要老拿它找乐子。”

 

黄少天立刻兴致盎然地转过头,他们三个人走在联盟的走廊里,天色尚早的缘故,廊灯被调得很暗,两边的门都紧闭着,有点阴郁。叶修笑了笑,说:“哟,大眼,我承认是我说的这跟研究所相关,但可没非让你专程跑一趟啊。”

 

“研究所?”黄少天,“研究所不是那个,早就关了的那个异化症研究所吗,现在联盟的资料里也语焉不详的......那关老王什么事?”

 

王杰希顿了顿,叶修看了他一眼,他却自己开口了。

 

“我的右眼,”他视线漠然地投向前方,说话的时候平静得很,近乎波澜不惊,“是研究所给我移植的。”

 

黄少天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叶修一抬手制止了他。

 

“行了,少天,”他说,“既然他自己并不把这当成令人高兴的什么事,咱们就别再反复提了。”

 

 

 

张新杰被叶修一通连环夺命call提前一小时从床上薅起来,进实验室的时候顺手拧开了白炽灯,实验室里四下里蒙着防尘布,冷冷的金属反着一点光,叶修坐在一边的高脚凳上叼着个滤嘴,笑眯眯地道:“小张啊,别这么严肃,笑笑呗。”

 

“我想,”张新杰和王杰希握了握手,冷冰冰地瞧了他一眼,“任何被强行打乱生物钟的人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心情愉快。”

 

理部的医疗人员是堪比白衣天使的存在,虽然这群天使不会唱圣歌、治疗手法暴力、负责把人从天堂拉回来而不是送上去,几次往鬼门关溜达的人里,几乎没什么人敢惹他们(毕竟公报私仇的机会实在太多),而张新杰因为严肃的缘故尤甚。叶修滥用两条大长腿跨坐在高脚凳上,慈祥地指点道:“小张啊,想长高得多喝牛奶,你早过了那个需要睡觉的年龄了。”

 

张新杰:“......”

 

不过不愧是联盟第一医疗,张新杰扶了扶眼镜框,完美地保持了冷静,黄少天捧腹大笑,那位最大的前辈是指望不上了,王杰希作为第二位队长,出来主持局面:“我们来看看那个样本。”

 

“化验成果已经出来了。”张新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一通,屏幕上飞快地流过大片数据,最终停留在一张报告上,“这个石肤症患者的化验单非常奇怪,激素指标显示他被注射过大剂量增肌素,有很强的副作用,能对脏器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他的基因和他的症状契合得并不好。”

 

“所以,”叶修懒洋洋地搭腔说,“他听上去是个人造的一一上吧大眼儿。”

 

王杰希没有和他争论或者说平静地争论这个称呼。他的指尖在自己后脑的发丝里梭寻片刻,按到一个类似暗扣一样的东西,然后那眼罩发出柔和的一声闷响,自己脱落了下来。

 

 

 

2017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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